星光流转间，姬烨眼前的景象骤然变换。

血色苍穹下，天幕裂开一道横贯三万里的巨大伤口，混沌之气如瀑布般倾泻而下。女娲站在山巅，蛇尾缠绕着断裂的山体。她手中捧着的五色玉盘正在剧烈震颤，盘面上镶嵌的五色奇石——青玉、赤晶、白玉、黑曜、黄玉——发出刺目的光芒。

“我准备出手。”女娲望着山下肆虐的洪水，声音轻得像是叹息。洪水中有无数挣扎的人族，他们像落叶般在浪涛中沉浮。一个母亲将婴儿举过头顶，自己却被漩涡吞噬；老人抱着浮木，指甲深深抠进木头里。

伏羲突然出现在她身后，玄色斗篷在狂风中猎猎作响。他伸手按住女娲的肩膀：“归墟的黑水正在上涌，这不是普通的天崩，我们再想办法。”

“我知道。”女娲转头，露出苍白的微笑，“但那些孩子等不了。”

伏羲的指尖发颤：“五色玉盘是你的本命神器，若用来补天...”

“总得有人去做。”女娲打断他，蛇尾轻轻松开山体，“就像当年盘古开天一样。”

说罢，她腾空而起，蛇尾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。五色玉盘在她掌心旋转，迸发出万丈光芒。伏羲想要追赶，却被突然喷发的归墟黑水拦住去路——那是天地间最污浊的秽物，能腐蚀一切生灵。

补天开始了。女娲将玉盘推向天穹裂缝，五种神光交织成网，一点点修补破损的天幕。但混沌之气太强，每一缕神光都要消耗她百年修为。第一天过去，她的蛇尾末端开始石化；第七天，石化的痕迹已蔓延到腰间。

伏羲在山下与归墟黑水搏斗。他布下大阵，将黑水暂时封印在地脉深处。但大地的裂缝实在太多了，每封印一处，就有新的黑水从其他裂缝涌出。他的十指因结印过度而血肉模糊，白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加。

第八十一天，最后一道裂缝即将合拢。女娲的力量几乎耗尽，她的上半身也开始出现石化痕迹。就在这关键时刻，五色玉盘突然发出不堪重负的“咔嚓”声。

“不！”女娲想要稳住玉盘，但为时已晚。

玉盘毫无征兆地碎裂成十二块，碎片如流星般四散飞射。其中一块坠入归墟，一块飞向昆仑，其余十块散落人间各处。女娲因反噬之力喷出一口鲜血，身形开始急速下坠。

伏羲不顾一切冲上高空。他接住了女娲，却只抱住了一具正在消散的石像。女娲最后看了他一眼，嘴唇微动说了句什么，但声音被罡风吹散。下一秒，她的身体彻底化为光点，消散在天地之间。

天，补好了。裂缝完全闭合，洪水开始退去。幸存的生灵跪地痛哭，他们不知道是一位上古神明用生命换来了这场救赎。

伏羲独自站在不周山巅，手中攥着女娲留下的一缕青丝。“这就是结局吗？”他对着虚空喃喃自语，“女娲，你太傻了，用你的永恒，换他们的朝夕。”他摊开手掌，看着那一缕青丝。

姬烨浑身一震，指着尚未消散的画面：“这...这段画面我梦到过！”他的声音沙哑低沉，像是压抑着巨大的惊骇。

那是在李家村惨案的前一天，当时他还问养父姬文博，梦会变成真的吗？现在看来，这就是真的。

伏羲残魂在混沌雾气中微微晃动：“因为这是你的使命，你开始觉醒了。”

“使命？”姬烨眉头紧锁。

“一开始，我也只是认为这是共工与颛顼大战，撞倒不周山引发的悲剧，但是后来的发生的事，出乎了我的意外。最关键的是，我的卦象一点都算不出来。”

画面突然变幻。补天后的世界在展开——起初是万里晴空，草木新生，人族重建家园。但渐渐地，异变开始显现...天地灵气越来越稀薄，而修炼者，则陷入了疯狂...

“看那片桃林。”伏羲指向画面。

原本四季常开的仙桃树突然凋零，花瓣化作灰烬飘散。看守桃林的白猿发狂般捶打树干，将手臂捶得血肉模糊也不停止。

画面转向一座宏伟的宫殿。一位身着华服的老者突然扑向身旁的侍从，用牙齿撕开对方的喉咙。鲜血喷溅在玉柱上，竟被玉石快速吸收，留下暗红色的纹路。

“这样的疯狂越来越多。”伏羲的声音带着困惑，“我并不确定这是因为灵气稀少，缺乏修炼资源引起的？还是另有原因。”

更多可怕的景象接连浮现：

东海深处，一条苍龙正在啃噬自己的龙尾，鳞片混着血肉被生生扯下；

青丘山巅，九尾狐用尾巴勒死自己的幼崽，然后发出凄厉的长嚎；

突然，姬烨注意到每个疯狂场景中，都有一道模糊的黑影一闪而过。

“那是什么？”姬烨指向黑影消失的方向。

伏羲的雾气剧烈翻涌：“我也很想知道。你的使命，就是把他找出来。”

画面继续变化，显示那些试图逃避的存在：

一头朱厌砍断自己的四肢，爬向火山口自焚；

比山还大的玄龟驮着整座宫殿沉入深海；

成群的人族修士聚集在高山之巅，试图用秘法离开这方天地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