敖雪盘坐在虚无之中,银白长发垂落肩头,额间龙鳞印记黯淡无光。她微微喘息着,纤长的手指按在丹田处,感受着体内几近枯竭的灵力。
——第一关的血战场景仍历历在目。她独自面对无数煞尸与骷髅,还要提防虎视眈眈的妖族。若非姬烨及时出现,她恐怕早已力竭而亡。
——第二关的七孔门前,她又是第一个输出青龙之力的人。虽然经过短暂休整,但远不足以恢复全盛状态。
“此关叫问心关,你做错了吗?”
空灵的声音突然响起,在虚无中回荡。
敖雪睫毛轻颤,却没有立即睁眼。她缓缓吐出一口浊气,将最后一丝灵力纳入经脉,这才抬眸望向虚空。
“这一关是回答问题?”她的声音清冷依旧,却带着掩饰不住的疲惫。
四周寂静无声,唯有她的呼吸清晰可闻。
敖雪环顾四周,确认暂时没有危险后,重新闭上眼睛:“若真要问心...那就问吧。”
敖雪静静地盘坐在虚无空间里,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龙纹玉佩。她微微低头,长长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一片阴影,整个人像一尊冰雕般冷清。
“我做错过什么吗?”她在心里问自己。
敖雪开始回忆自己是否做错过什么。
“从小到大,一直在努力着武道的修炼,动不动就几年的闭关,让她不太会与人打交道,当然也不会有什么冲突。”她在心中默念,银白的长发随着她低头的动作轻轻晃动。
“我虽然是圣女,但也只是因为我潜力高。因为修为不够,我在族中并不参与什么意见表态。”她想起那些长老们争论时,自己总是安静地站在一旁,从不发表看法。
“我也从不伤害别人,跟人比武只是切磋,连重伤都没有过。”记忆中那些比试的画面一一闪过,每一次她都点到即止,从未仗着天赋欺负过任何人。
“不争不抢,不沾是非,这样不对吗?”她看着自己修长的手指,掌心纹路干净得像是从没沾染过世事。
想到这里,敖雪可以确定,自己确实没有什么过错。她抬起头,清冷的声音在虚无中回荡:“我没有什么过错。”
四周依然寂静,天道之音没有再次响起。但敖雪敏锐地察觉到,周围的环境正在发生变化。虚无的空间开始扭曲,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重新编织这个世界的法则。
敖雪眼前浮现出青龙族地的景象。
老族长躺在寒玉床上,枯瘦的身躯几乎与床融为一体。他的呼吸微弱得几乎看不见胸膛起伏,唯有额间那枚黯淡的龙鳞还证明着这位曾经的强者尚存一息。
“按照规矩......”一个沙哑的声音从角落传来,敖雪看见族中几位长老聚在阴影处窃窃私语,“等老族长归天后,他的遗孀只要修为不到化形境,都要陪葬。”
这句话像一柄利剑刺进敖雪的心脏。现实中的她手指猛地抓紧虚无的地面,指节因用力而发白。
画面一转。
敖雪的母亲出现在她眼前。那是一位身着素雅青衣的女子,眉目如画却带着几分憔悴。她站在青龙族后山的灵泉边,正细心地为几株灵药浇水。
“雪儿,过来。”母亲温柔的声音仿佛穿透了时空,让敖雪的眼眶瞬间湿润。记忆中的自己还是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,蹦蹦跳跳地跑到母亲身边。
“娘亲,为什么你每天都要来照顾这些药草啊?”小敖雪仰着脸问道。
母亲蹲下身,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泥土:“因为它们和你一样,都需要耐心呵护才能茁壮成长啊。”
画面再次变换,敖雪看到母亲独自在修炼室中打坐。月光透过窗棂洒在她身上,映照出她额头上细密的汗珠。在蜕凡境大圆满,她的母亲已经卡了五十年,却一直未曾突破。
“娘亲,您又在修炼吗?”少女时期的敖雪端着茶点推门而入。
母亲睁开眼,疲惫地笑了笑:“就差那么一点...只要突破到灵纹境,就有希望...”
敖雪清楚地记得,那时母亲眼中的光芒。可灵纹境与化形境之间,还隔着整整一个大境界。对资质普通的母亲来说,这几乎是不可能跨越的天堑。
最让敖雪心痛的是那个雨夜。她偶然经过母亲房外,听到里面传来压抑的啜泣声。透过门缝,她看见母亲低声呢喃:“化形境...我可能...真的做不到...”
现实中的敖雪指甲深深掐进掌心。自己拼命修炼的真正动力——不是对武道的追求,而是想要替母亲承担这份绝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