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悦来客栈”的招牌在夕阳下泛着油光。王一刀大摇大摆地走进去,将一锭银子拍在柜台上:“掌柜的,来两间上房!再备一桌好酒好菜!”
姬烨一把捂住他的嘴:“要一间就够了。”压低声音道,“分开住不安全。”
“两位客官......”掌柜的眯着眼睛打量他们破旧的衣衫,又看了看那锭银子,“要住多久啊?”
“先住三天。”姬烨警惕地观察着客栈内的客人,手始终按在腰间的猎刀上。
上楼时,王一刀凑到姬烨耳边:“我刚才看见掌柜的眼神不对劲,他会不会......”
“嘘——”姬烨用眼神示意他闭嘴。走廊尽头,一个穿着官靴的人影一闪而过。
店小二领着他们来到二楼最里间的客房。王一刀一进门就扑到床上打了个滚:“舒服!比睡山洞强多了!”
姬烨仔细检查了门窗,又用椅子抵住门板,这才松了口气。他坐在窗边,透过窗缝观察着街道上的动静。
王一刀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,摸着圆滚滚的肚子,手指在肚皮上打着圈:“姬兄,接下来有什么打算?总不能一直躲躲藏藏吧?要我说,咱们不如找个大城镇,开个小饭馆。我当厨子,你当掌柜,保准日进斗金!”
“以前和养父进城时......”姬烨低声道,“知道镖局走南闯北,消息最是灵通。我想去碰碰运气。”
“镖局?”王一刀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,床板发出“砰”的一声巨响。
他的眼睛忽然发亮,像是想到了什么绝妙的主意:“那不如先去酒楼大吃一顿!我还能和他们的厨子比比手艺!让他们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‘天下第一厨’!”
姬烨无奈地叹了口气,这个动作让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老成了许多:“先去镖局,再去酒楼。”他走到床前,从包袱里取出两套粗布衣裳,“换上这个。”
王一刀接过衣服,放在鼻子前嗅了嗅:“咦——这味儿,跟腌了三年的臭豆腐似的。”但他还是乖乖换上了,一边系腰带一边嘟囔:“要是能有件丝绸的就好了,听说穿着可舒服了,跟没穿似的......”
姬烨没理会他的碎碎念,从包袱底层摸出一个小布包,打开是些深褐色的粉末。他沾了点水,在掌心揉开,然后抹在脸上。原本白皙的肤色顿时变得蜡黄,连带着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,像个常年劳作的农家子弟。
“哇!”王一刀瞪大眼睛,“这是什么宝贝?”
“灶灰和草药调的。”姬烨简短地回答,又取出一顶破旧的斗笠戴在头上,压低帽檐,“把你的脸也弄一下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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集镇西头的“震远镖局”门前,两个石狮子缺了半边牙,风吹日晒让它们看起来像是咧着嘴在嘲笑什么。旗杆上的镖旗褪了色,在风中无力地飘着,旗角已经磨出了毛边。
王一刀仰头看着镖局大门上那块斑驳的匾额,小声嘀咕:“这地方看着比我家那破茅屋还寒酸......”
“记住。”姬烨压低声音,“我们是家族派来问价的。别说多余的话。”
王一刀郑重点头,结果一进门就被门槛绊了个趔趄,“哎哟”一声扑在了柜台上,把正在打瞌睡的镖师吓得一激灵。
柜台后的镖师是个四十来岁的精瘦汉子,左眉上一道疤,让他看起来凶神恶煞。他慢悠悠地抬起头,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,狐疑地打量着这两个年轻人:“二位是?”
姬烨上前一步,拱手行礼,动作标准得像个读书人:“家父命我兄弟二人前来问价,家族有些货物要走镖。”他的声音刻意压低,带着点乡下口音。
镖师的目光在他们身上来回扫视,最后停在姬烨的手上——那双手虽然粗糙,但骨节分明,指甲修剪得整齐干净,不像普通农夫。他不动声色地取来账簿,蘸了蘸墨:“什么货?多少量?”
姬烨回忆着养父曾经教他的药材知识,这些都是山里的珍品,寻常人家根本接触不到:“丹精二十斤,白黄草五十斤,另有......”他顿了顿,像是在思考,“天麻三十斤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