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时暂时告一段落,回去一路,夏清朗一直围着她转:“祝姑娘,我说你胆子也太大了,万一这张仵作没能验出海偃的真正死因,到那时你该如何收场?”
她随口道:“我信任谢大人。”
此话一出,她闪烁的眼神仿佛又没有方才的疏离感,是一种不真切的感情,谢展根本读不明白。
他只能听着她的话颔首:“我自然想保你,但倘若姑娘方才认了罪,此事就完全不同了。”
先不说那刑部大牢是个什么地方,就说二公主也绝不会轻易放过她。
祝余一笑:“我所谓的信任不是相信谢大人会救我。而是谢大人说过,张仵作是刑部资历最深的仵作,定然观察细微。何况,张仵作初见我时,喊得是祝仵作三字,可见他很认可我仵作的身份。如此,我的胜算只会更大。”
“就这些?”夏清朗眼睛圆乎乎地盯着她,她这完全是赌徒心态。
谢展狐疑道:“所以,在海偃死后,祝姑娘验过尸体?”
“大人,你若是仵作和尸体共处一晚,会忍得住不验上一验吗?”
祝余缓下脚步,忽然说道:“其实海偃真正的死因不是突发心疾。”
三个人都停在了原地,二人诧异看向她。
夏清朗摸不着头脑:“这,这你和张仵作方才不是都说……难道是张仵作验尸有误?”
祝余摇头:“张仵作经验老道没有失误,是我偷走了尸体的一些东西。”
夏清朗听着瘆得慌,而此前那些事零零碎碎的细节仿佛此刻都在谢展的脑子里连成一片。
终于,他想明白了:“所以赵百年的尸体,姑娘你也拿走了同一样东西?”
两个案子,两个曾被祝余处理过的尸体。那赵百年看似死于失足落水,如今的海偃看似死于突发心疾,两个案子有太多共通之处。
祝余摊开手掌,白布里包裹着一些紫黑色的粉末。
她如实道:“在赵百年和海偃的尸体上,我都发现了这个东西……”
夏清朗将头凑近:“这东西闻着还挺香的。”
还没说完,谢展就一把将他拉回,肃然道:“这是蝶梦香。”
“什么?”夏清朗捂住鼻子就后退,“老谢,你是说那个朝中禁物,蝶梦香?这不是个脏东西吗?”
祝余将那白布收起调侃一句:“夏兄,你可别看这小小一点,这在黑市可值上千金。”
夏清朗见钱眼开立刻转变了态度:“这尸体上的污垢留着也没什么用,祝姑娘不如我帮你处理了?”
“阿朗,蝶梦香是禁物,你身为朝廷命官怎可知法犯法。”
“瞧瞧瞧,我就说老谢这人开不得玩笑吧。”夏清朗抱起手臂在胸前道,“方才不过是和祝姑娘开玩笑的,不过,为何赵百年和海偃的尸体上都会有残留的蝶梦香?”
谢展沉声:“蝶梦香,只要剂量足够,可以杀人。”
此时祝余的眼眸荡起轻微的波动,嘴角却露着淡然的笑意。她之所以抹去海偃身上蝶梦香的痕迹,就是怕真正死因暴露后,自己身上这香盒反倒成了杀人证据,到那时自是无法分辨清楚。
“祝姑娘,白石峰上让你隐瞒此事的,是不是射北望?”谢展疑虑。
祝余收回思绪,并未说谎:“是,射北望让我掩盖住蝶梦香的痕迹,但也让我找到给大人留下线索的方法。”
那根神影针,果真是她刻意放下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