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珉随即便准备呈写卷宗。
“十月初七,约莫丑时时分,运粮船……”
“谢仵作!”
一声惊响。
赵怀德撞开房门的声音惊得她手中狼毫一颤,卷宗上立刻沾上了一大团墨点。
她抬头,便看见赵怀德那张大脸上满脸汗渍,官服前襟歪斜,脑袋上的乌纱帽也戴得歪七扭八。
他细长的眼睛通红充血,长须胡乱的耷拉在脸下,似乎还有几缕胡子打了结。
“求你赶快去救救蘅芷!她高热不退,城里大夫都束手无策!”
谢珉霍然起身,手中的笔狠狠拍在了桌上:“怎么回事?蘅芷怎么会突然就病了?”
“前天晨起还好好的,未时突然说浑身发冷,到了夜里就发起高热!昨日请了王大夫开了柴胡汤,喝下去却像浇了油的火,体温烫得能煎熟鸡蛋!”
他疲惫的眼里满是愧色,有些焦躁的挠了挠自己的头:“这两日高烧一直不退,找了许多大夫都不见好,再这样下去只怕、只怕……”
他说着说着有些哽咽,最后实在说不下去,眼圈通红。
谢珉心中也萌生出一股难以言表的痛苦和担忧,但还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。
她将卷宗塞进了药箱之中,立刻起身提着药箱跟在赵怀德身后。
她安慰道:“赵大人,我同你一道回府里看看,你放心,蘅芷肯定会没事的。”
为了更快赶过去,谢珉没有坐马车,而是借了匹马,自己一个人骑马去了赵家。
因为心里太急,她还险些被赵府的门槛给绊了一跤。
一打开大门,扑面而来的药味几乎将她呛住。
她眉头紧皱,看来赵蘅芷的情况确实不太好。
于是她快步穿过前厅,绕过回廊,直奔赵蘅芷的闺房。
踏入闺房的刹那,浓重的腥甜混着艾草味直冲脑门,谢珉被这刺鼻的气息激得眼眶发酸。
她老远便看见陈氏坐在床边,头发和衣着同赵怀德一般凌乱不堪,显然是好久没有休息过了。
看到谢珉,陈氏立刻站起身,顶着眼下的乌青勉强的挤了个笑容:“谢公子……”
谢珉直接打断了她的话,将药箱放到床边,就开始检查赵蘅芷的情况。
“夫人,蘅芷这些日子可吃了些什么东西么?”
她将手指搭在赵蘅芷的脉搏上,一眼看去看见她紧闭的眼和烧得通红的脸。
“不曾……她自从那日你离开之后出去了一趟,回来之后就不曾好好吃东西了。但……但前几天都好好地,怎地突然……”
谢珉没有回答,她被那股虚浮洪大的脉象惊得一怔。
赵蘅芷的脉搏快如擂鼓,却又隐隐透着散涩之感,像是激流中裹挟着朽木。
谢珉再伸手探向了赵蘅芷的额头,手掌立刻被黏腻的汗液所覆盖,汗液之下的额头烫得要将她的手掌给灼穿。
“不好!这摸着都有40度了!得赶紧给她先物理降温……”
谢珉急得自言自语,立刻用浸湿的帕子敷在赵蘅芷的额上。
却听见床上的赵蘅芷紧闭着双眼,口中小声呼喊着:“痛……娘亲,我好痛……”
陈氏赶紧紧紧抓住了她的手掌,贴在自己脸上:“蘅芷!你哪里痛?”
“头痛……肚子也痛……我、我好痛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