为的还是傅家那个不成器的!
这不是自己把脖子往刀口上送吗?
好啊!省下自己多少功夫!
看来……离这眼中钉肉中刺彻底消失的日子,不远了。
坤宁宫。
马皇后刚用过一盏燕窝,宫女正为她梳理头发。
另一个内侍步履匆匆自殿外走入,“启禀娘娘。徐国公在奉天殿,正为傅家长子傅忠之事……,向陛下求情。”
马皇后执梳的手停在半空。
她猛地转过身,声音都变了调,“什么?为傅忠?淳儿他……他糊涂啊!”
她太了解自己的丈夫。
空印案是朱元璋心中的逆鳞,刚烈如火,容不得半点沙子!
这段日子,前朝后宫人心惶惶,她虽贵为皇后,但深知此案牵动朝局,涉及陛下对吏治雷霆整肃的决心。
自己纵有千般忧虑,万般不忍,亦不敢轻易开口劝说。
她只能在心中煎熬,默默祈祷少造些杀孽。
万万没想到!
自己这个失而复得,一门心思想悬壶济世的弟弟,竟如此不知深浅,闯下这等大祸!
他真以为成了国舅,当上国公,就可以干涉这等滔天大案?就可以动摇陛下的意志?
他这是……将陛下置于何地?将他自己置于何地?将好不容易寻回的亲情……置于何地?
一股强烈的心悸涌上,马皇后捂着心口,脸色瞬间白了几分。
旁边的贴身嬷嬷大惊。“娘娘!您怎么了?”
马皇后强压下心口的窒闷,挥手制止,“不!没事!快!快为本宫更衣!”
“去奉天殿!”
她必须立刻赶过去!
去拦住可能发生的雷霆之怒,去护住她这个刚认回来,心思至纯却也至莽的傻弟弟!
“再晚……”马皇后的声音颤抖,“就来不及了!”
……
大殿死寂。
朱元璋的目光像两柄冰冷的剑,落在马淳身上。
马淳猛地抬头,巨大的压力如潮水般涌来,皇帝的眼神深不见底。
他知道,朱元璋在逼他。
逼他越过那条线。
医者的本能在这一刻,与理智和来自灵魂深处的某种悸动冲撞着。
不能退!
马淳深吸一口气。
他迎上皇帝洞穿人心的目光,声音不大,却异常清晰,“陛下。臣曾答陛下问:首恶当诛,胁从可悯。“今日,臣想斗胆再言。空印之弊,如同腐疽。绵延日久,已成陋规,此为根源之祸,绝不可恕!此为纲!此为根本!”
马淳的声音逐渐稳定下来,思路清晰起来。
就像面对一个极其复杂的病症,在剥丝抽茧。
“然病灶复杂,病患情状各异。”
朱元璋的目光微凝,身体依旧靠坐着,但那份无形的压力,似乎减轻了些许。
马淳看在眼里,心中稍定,“臣窃以为,其中犯案官吏,或可分而治之。”
他一字一句,说出思考已久的方案,“其一,专权谋私者。乃主持、推行此制之首恶。明知其弊,却借此贪墨、篡改、营私舞弊,中饱私囊。此为首恶,罪无可赦!当施重典,以正国法!以儆效尤!”
朱元璋的眉头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。
马淳继续道,“其二,趋利附恶者,虽非主谋,然利欲熏心,主动依附其中,分润其利,为虎作伥。此类亦属重罪,当严惩不贷!”
“其三……盲从因循者,或迫于上命难违,或因积习已久,只知依循旧例,图公事之便捷,未经手重大贪弊。”
马淳的声音放缓了些许。“臣以为,此类……其罪在失察、失职!情有可悯。然,律法森严,不可废弛。当视其具体情由,量其过失轻重。予以降职、罚俸、夺官、乃至流放等惩处。亦为警醒后来者。”
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