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风呼啸,卷起七宝山下的枯草,发出沙沙的声响。丁奉站在一处高坡上,眯起眼睛望向远处黑压压的魏军阵营。他的铠甲上满是血迹和刀痕,左臂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。风吹动他花白的胡须,带来一丝凉意,却吹不散他心头的沉重。
\"将军,探子回报,胡遵率领的魏军至少有七万人,而我们...\"副将朱异声音有些发颤,没有继续说下去。他年轻的面庞上沾满尘土,眼神中透着不安。作为朱桓的儿子,他既想证明自己,又害怕辜负父亲的威名。
丁奉转过头,看着身边仅存的两万士兵。他们大多和他一样,满脸疲惫,但眼神中依然闪烁着不屈的光芒。他知道朱异想说什么——两万对七万,这几乎是必死之局。他深吸一口气,感受着战场上特有的铁锈味。
\"朱异,\"丁奉的声音沙哑却坚定,像是从胸腔深处发出的共鸣,\"你父亲当年在石亭之战何等英勇,今日你我虽处险境,但绝不能辱没了朱家的名声。\"他故意提起朱桓,就是要激起这个年轻人的斗志。
朱异闻言,挺直了腰杆,眼中闪过一丝羞愧:\"末将明白!\"他握紧了手中的长枪,指节因用力而发白。他在心里暗暗发誓:父亲,儿子绝不会给您丢脸。
丁奉满意地点点头,转向众将士:\"兄弟们!魏狗以为人多就能吓倒我们东吴儿郎?\"他故意提高音量,让声音在山谷间回荡,\"今日就让胡遵看看,什么叫'丁奉虽老,尚能饭斗'!\"
士兵们举起兵器,发出低沉的吼声。丁奉看着这些跟随他多年的老兵,心中涌起一阵暖流。他们中有的已经跟他征战十余年,脸上的皱纹里都刻着战场的记忆。没有一个人眼神闪烁,没有一个会临阵脱逃。
夜幕降临,魏军的号角声从四面八方传来,像是催命的丧钟。丁奉握紧手中的长刀,感受着刀柄上熟悉的纹路。这把刀陪伴他征战三十余年,刀身上的每一道划痕都是一段故事。今日或许将是最后一战,他心想,但至少要让这把老伙计再饮一次敌人的血。
\"将军,魏军开始进攻了!\"哨兵高声预警,声音中带着压抑不住的紧张。
丁奉抬眼望去,只见黑压压的魏军如潮水般涌来。最前方是三员大将——柳隐、张特、周处,他们率领的精锐部队装备精良,在月光下闪烁着寒光。丁奉在心中快速盘算着:张特善使长枪,周处年轻气盛,柳隐老谋深算...
\"准备迎敌!\"丁奉大喝一声,声音如雷贯耳,\"弓箭手准备!\"
两军相接,金属碰撞声、喊杀声、惨叫声瞬间响彻山谷。丁奉挥舞长刀,每一击都带着数十年的沙场经验。一个魏军小校冲上前来,丁奉侧身避开刺来的长枪,反手一刀,那魏校顿时身首异处。
\"老将军好身手!\"身边的亲兵赞叹道,眼中满是敬佩。
丁奉没有答话,他的目光锁定在不远处的周处身上。那年轻将领正率领一队重甲兵突破吴军防线。丁奉在心中冷笑:年轻人总是急于建功,今天就让我这个老头子教教你什么叫战场经验。
\"周处小儿!可敢与老夫一战?\"丁奉的声音如雷贯耳,故意用言语激将。
周处回头看见须发花白的丁奉,眼中闪过一丝敬意,但很快被战意取代:\"久闻丁奉大名,今日正好领教!\"他年轻气盛,最受不得激将。
两人战在一处,刀光剑影间,丁奉虽年迈却丝毫不落下风。他故意卖个破绽,引得周处冒进,然后突然变招,险些削掉对方一只耳朵。周处惊出一身冷汗,这才明白眼前这个老将的厉害。
然而魏军人数实在太多,吴军的防线开始节节败退。丁奉看着自己的士兵一个个倒下,心如刀绞。这些都是跟随他多年的兄弟啊...
\"将军!左翼被突破了!\"朱异满身是血地跑来报告,他的铠甲已经残破不堪,但眼神依然坚定。
丁奉咬牙道:\"收缩阵型,向山坡靠拢!\"他必须为这些忠诚的士兵争取最后的机会。
战斗持续到深夜,吴军伤亡惨重。丁奉身边的亲兵从三百人锐减到不足五十。他们被逼至一处山崖边,四周全是魏军火把的光亮,像是无数只贪婪的眼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