卿梦萱望着闻景焕疲惫却坚定的眼神,喉头一紧,最终点点头,将手中的止血草药塞到他手里。
“你自己先敷上,千万不要乱动伤口。”
她起身时裙摆扫过满地血污,在晨光中拖出长长的暗红色痕迹。
恒王倚在断墙边,左肩的绷带早已被鲜血浸透,苍白的脸上却还挂着一抹倔强的笑。
当卿梦萱赶到时,他正拒绝军医包扎,“别浪费草药,给重伤的兄弟们用。”
话音未落,一阵剧烈的咳嗽袭来,指缝间渗出点点血沫。
“殿下这是何苦!”
卿梦萱跪坐在他身边,小心翼翼地解开已经黏在皮肉上的绷带。恒王伤口周围的皮肤泛着诡异的青黑色,显然是箭上淬了毒。
老军医捧着药箱匆匆赶来,神色凝重:“得尽快将毒血引出,否则……”
“否则怎样?大不了一死。”
恒王嗤笑一声,目光却望向远处正在指挥清理战场的闻景焕,“只要他还在,我这条命……”
话未说完,卿梦萱已经狠狠掐住他手臂,“王爷们都这般不要命?”
她声音发颤,眼眶通红,“萧妄的账还没算,你们谁都不许死!”
就在此时,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。
林战翻身下马,怀中抱着个染血的包袱,“殿下!从楚军尸体上搜到这个!”
他展开包袱,露出里面半块刻着玄鸟纹的玉佩和一卷密信。
恒王接过密信的手突然颤抖起来,信纸在他指尖簌簌作响。
卿梦萱凑近一看,上面赫然写着:“三更时分,火攻主营,事成之后按旧约行事。”
墨迹未干的字迹里透着仓促,末尾没有落款,只有个歪歪扭扭的狼头印记。
“这是萧妄的暗记!”
恒王猛地将信纸捏成一团,指节因用力而发白,“他竟还留着后手!”
他转身望向帐外摇曳的火把,“看来退兵是假,诱我们放松警惕才是真。”
“未必。”
闻景焕不知何时走到身后,他的战甲上还滴着血,却已将长剑重新佩好,“这密信太刻意了。”
“萧妄用兵向来缜密,怎会把如此重要的指令留在尸体上?”
他捻起那半块玉佩,指尖拂过边缘的缺口,“而且这玉佩,上个月我还在他腰间见过完整的。”
“是陷阱。”
恒王松开紧握玉佩的手,掌心已被硌出红痕,“他想让我们自乱阵脚,误以为夜袭在即,实则另有图谋。”
闻景焕正要说话,军医帐外突然传来重物倒地的闷响。
他和恒王对视一眼,同时抽出长剑。
只见林战脸上蒙着的黑巾不知何时滑落,露出左颊狰狞的刀疤——那是去年在楚营当细作时留下的印记。
此刻他手持长剑,剑尖正抵在一名亲兵咽喉,地上躺着几具守卫的尸体。
“可惜,你们知道得太晚了。”
林战的声音里带着快意,远处突然响起震耳欲聋的爆炸声,冲天火光将半边天空染成血色。
“萧二皇子早算准你们会怀疑密信。”
他挥剑指向面色骤变的众人,“现在营中粮草尽毁,兄弟们要么投降,要么饿死!”
卿梦萱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,望着闻景焕苍白却冷硬的侧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