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却轻嘶一声。
头皮隐隐传来痛意。
他垂首,就见着那乌黑的密发挂在他衣襟的盘扣上。
秦湘玉只得低着头,用头顶顶着他的胸膛。
因为是头顶的头发,挂在她的盘扣上,所以秦湘玉并不能看清楚。
双手摸着向上取头发,可因并不能看清的缘故迟迟不得要领。
现在她就像一个犯人一般双手举于头顶,而整个人都落进他的怀中。
她的鼻息间尽是他的气息。
这种感觉让她心中生恼,却无可奈何。
后脑勺下面的脊背上似乎还有被他视线注视的灼烧感。
整个衣领中空荡荡的,有冷风从衣领的空隙穿进去。
让秦湘玉整个后脊都在发凉。
她听到他的声音从她头顶响起。
“没想到,秦家小姐,还玩的挺花。”
她愣了一下,随即想起后背上的靡艳刺青。
有些生恼,心中冷笑,这还不是您的杰作。
装什么没事儿人。
越生气,则越薅头上的发,可如何好像都不能把它弄下来,秦湘玉恨不得有一把剪子,把这头发全绞了。
他的手指落在她脊骨的第二节。
她整个人就像被点了穴一样,僵持住了。
他的手指,顺着脊背,有往下之意。
秦湘玉憋不住,开口:“三爷。”
秦执的手,就顿在她光洁的后背上。
衣领堪堪遮住他的指节。
“如何?”他的嗓音低沉喑哑。
她轻声:“烦请三爷解一下。”
他唔了一声,并未同意。
反而是落于她衣领中的手,挲了挲。
秦湘玉气急,整个身躯都在微微颤抖。
许久,她才听他开口道:“求我。”
他的嗓音中带着恶意,带着势在必得。
她垂头 ,俯首更甚:“我求您。”
他抬起手,捏了捏她的腮,这才算是满意了,吐出两个字儿:“等着。”
也不移开她脊背上的手,只单手抬起另一只,就要解扣。
没想到秦湘玉发丝绕的死。
或者说,本来是没有绕的这般复杂。
可她心下着急的时候,越解越复杂。
秦执索性开口对外面道:“拿剪子来。”
外面的人也不知发生了什么,停下马车应诺。
不一会儿,就有人站在车厢外了:“三爷。”
秦执嗯了一声。
那人就要推开马车。
秦湘玉不自觉攥紧秦执衣袖。
此刻她半片脊背衣衫都松松垮垮,若是落入旁人眼中,还不知要如何说去。
她虽不在意这些风言风语,可说多了,照样会有困扰。
她没想到的是,秦执一抬手,整个宽敞的衣袖就罩住了她整个人。
光线一下子就落下来了。
那人似是没想到车厢内是这种场景。
此刻,秦执像是双手环抱着怀中女子,而女子乖乖巧巧的伏在他的怀中。
面具遮着他的面容,瞧不出神情来。
可那双眸冷而沉,甚至带着丝丝暗欲。
同为男人,马车外的人很快就能想到发生了什么。
他也不敢多瞧,垂下了目光。
此刻主子爷的表现就像是要护住什么,若是真让他不长眼的瞧去了什么,恐怕他这双眼就别想要了。
恭恭敬敬的递上了剪子。
又关上了车厢门。
秦执放下了衣袖。
那一片雪腻之色又入了眼,映着粉里透红的牡丹。
恨不得让人剥了细瞧里头模样。
秦执眸光暗了暗。
车厢中静悄悄的。
她试探着轻声:“三爷?”
秦执这才从那粉里透红中挪了眼。
“等着。”
然后举起剪子,将盘扣绞了去。
头发突然一松,秦湘玉猛的往后一靠,头就落在秦执的手臂上。
她吐出一口气:“请三爷,高抬贵手。”
许久,秦执才从她的脊背上收回手。
甚至,秦湘玉不知道是不是错觉,她感觉他的手刻意的从她肩胛上划过。
她抬起头,腮颊粉红,眸中水润润的一片。
或许是刚才扯到了头皮。
他拧眉眼神落在她的头顶。
却听秦湘玉防备道:“多谢三爷。”
她伸出双手,想从他手中接过剪子。
借此,出去透透气。
此时氛围低沉暧昧,实在不适合久待。
况且,她也需要醒醒神。
想想该如何恰到好处的和他说出,关于兵书之事。
可秦执却并伸手,而是瞧了她一眼,对着外面道:“来人。”
不消片刻,就有人叩响了车厢门。
“三爷。”那人推开门。
见两人坐在车厢中。
那姿容俏丽的女子总算从秦执怀中露了面,面颊绯红,眼尾娇俏。
像是掩耳盗铃一般,离秦执甚远。
至于秦执,则是盘口微微松开,露出性感喉结。
他扫了他一眼,他就垂下了头,不敢再看。
秦执点了点剪子。
那侍卫就从他手中接过。
甚至很有眼力见儿的,把车厢门又阖上了,秦湘玉连说句想出去透透气的话都没能说出口。
悄然一片。
秦执对着马车外道:“启程。”
车轱辘声,又响起了。
身后不明所以的流民,也跟了上来。
这个事情就像小插曲一般,悄然而过,谁也不再提及。
秦湘玉推开了窗,十一月过了大半,就算是蜀中,风意也冷得刺人,尤其是此刻已经过了申时。
再走一个时辰,估计就要安营扎寨了。
这一行的贵族子弟,颇为考究,夜夜宿的都是上好的,分毫不差于在盛京时的景象,可见其家资底细。
秦湘玉默默放在了心上,借着冷风吹吹脑袋。
可还未吹一小会儿,秦执就开了尊口:“关窗。”
她心中默默腹诽,也不知秦执是不是喜欢着闷沉的气息,就像现代冬日的公交车中,为了不冷,大家都喜欢将车窗紧闭,可里面的空气确实众人呼出吸入的,或许是缺氧,总让人感觉绵绵的不得劲儿极了。
虽是这般,却关上了窗子。
酉时过半,车轱辘声停下了。
秦执和秦湘玉在车厢内等着,不多时,就有人前来请秦执:“三爷,帐篷扎好了。”
秦执这才倨傲了嗯了一声。
此时的他有着京郊贵公子所有的通病。
眼高于顶,目中无人。
吃穿用度皆不能有一丝怠慢。
和往常秦执,完全是两个人。
他从车厢中移步,踩着人肉椅子下来。一群人前倨后恭的围着他。
秦湘玉从车厢中躬身走出。
就见他侧身回眸瞧她。
一时间,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的落了过来。
秦湘玉的目光落在那躬着背跪在地上的男子脊背上。
复又抬眸看秦执。
只瞧他走了过来,踢了一脚那人。
那人就退着走开了。
他扬唇轻笑,眼中却是冷的:“来,爷抱你。”
秦湘玉站在马车上。
不为所动。
他却走到她前面。
压低声音,暗含胁迫:“可别忘了,你如今是爷的美妾。”
秦湘玉打量了一眼四周的人,瞧他张着手对着她。
车窗外的众奴仆都垂下了头。
唯有同行的一群贵族子弟,含笑的望着这边。
她站在马车上微微躬身。
唇角含笑,却在他耳边低语:“三爷,适可而止,否则,秦尚书将来知道三爷如此对我,恐怕三爷也不好交代。”
他轻笑:“你总拿秦执威胁我,且不说你与他关系待定,就说,若秦执真在我眼前,我也根本不将他放在眼里。”
秦湘玉心中想,你还能不把自己放在眼里?呵。
但现下,她人设是不知道眼前的人是秦执。
她还未说话,他就握住了她的手。
转瞬,她就落入了他的怀中。
她听到有人笑着走过来:“早闻世子爷又得佳人娇妾,果然名不虚传。”
远远的,瞧不清楚秦湘玉脸面,但隐约可看出是一佳人。
走了过来只觉得那伏在世子爷怀中的佳人身姿窈窕。
像是丝带般柔软。
秦执轻笑着捏了捏她的腰,声线轻佻的笑了声:“你若羡慕,来日到了蜀中去那玉楼春寻了一个便是,爷请客,届时各位赏脸。”
有人应声附和:“世子爷敞亮,既是世子爷请客,我们就不客气了。”
一群贵族公子哥都附和起来。
不多时,气氛就热闹了起来。
这两日就要入蜀中了,连日的阴霾总算散了。
这群世家贵族子弟的公子哥儿们也算是安下心来。
无论北方怎么打,都不关他们南方的事了。
以后不管是皇帝被迫移都,还是改朝换代。
只要他们世家的核心子弟在,届时又能卷土重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