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滕艳兰走进魏珊瑚的卧室时,昏暗的灯光下,两张黑白遗照格外刺眼。一张是面容严肃的中年男子,另一张是个约莫十岁的男孩。男孩的遗像有些异样——嘴角微微上扬,像是在微笑,但眼神空洞无神。遗像前的香炉里,三炷香已经燃尽,香灰散落在供果上。
“有发现。”李璋压低声音递来一沓病历。滕艳兰翻开第一页,“脊髓性肌萎缩症(SmA)”几个大字赫然在目。报告日期是去年9月,诊断结论处盖着鲜红的“终末期”印章。
李睿接过病历,指尖在“预期生存期3-6个月”那行字上停留许久。
滕艳兰问道:“这种病厉害吗?”
客厅的老式挂钟发出沉闷的嘀嗒声,他的声音比钟摆还要沉重:“这是一种遗传性神经肌肉疾病,患儿会逐渐丧失运动能力……”
滕艳兰注意到李睿的手在微微发抖。窗外突然刮进一阵风,将病历纸页吹得哗哗作响,露出最后一页的医嘱:建议临终关怀。
“我想,我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了。”李睿说到。
“为什么?”滕艳兰问道。
“她在执行私刑。”李睿摘下眼镜,揉了揉发红的眼眶,“但不是为了正义,而是……”他的目光落在遗像男孩空洞的眼睛上,“一个母亲最后的执念。”
“你的意思是——”滕艳兰揣摩道,“魏珊瑚在复仇?”
“我怀疑她患有精神受挫后导致的人格障碍。”李睿说道,“在绝大多数病患身上,患病的原因与他们的亲属被暴力侵害后没有得到补偿有直接关系。”
滕艳兰疑惑道:“可魏珊瑚为什么要这么做呢?”
“其实这种动机,你,我,包括我们身边很多人都有。”李睿叹了口气,“一般这种人在警局、法院、监狱等负能量高的地方工作,能够接触到此类案件,因为心理问题,导致他们逐渐对正义和邪恶有了一套自己的错误理解。”
滕艳兰似乎明白了李睿的意思,“这个魏珊瑚在福利院工作,应该接触了不少被拐卖儿童的案例,也有可能和她的家庭有直接关系。”
李睿点了点头,说道:“没错,至于她为什么选择纵火复仇,我想应该和她本人经历过火灾有直接关系,这场大火很可能给她造成了一些心理障碍。”
滕艳兰若有所思道:“那可不可以大胆假设一下,这个魏珊瑚犯案,是在为某个亲人讨回公道?”
“也可以这么理解,不过一般情况下,这种人都是妄想症。从统计学上看,大部分都没有作案的勇气。但是……”李睿的目光落到了病历上,然后说道:“但是她既然实施了犯罪,那么……”
“曹邦辉!”滕艳兰恍然大悟,“他现在有危险!”